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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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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天色很快暗了下來。

安時和季白周行幾人拜拜, 剛下樓,兜裏的電話便嗡嗡震動起來。

他摸出來一看,是傅淮深。

許是早晨發生的一切還有沖擊,猛然看見這三個字, 安時有點楞。

響到第五聲, 他反應過來,趕緊接通。

“在做什麽?”電話那頭, 傅淮深的聲音沈沈的, 還有啪嗒啪嗒的敲鍵盤聲。

安時下意識道:“在等你。”

傅淮深說晚上要帶他一起去吃飯, 他其實下樓時就一直想著呢。

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,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,安時臉上瞬間蒸上了一層熱意:“我、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是說……”

“那我馬上下樓。”傅淮深打斷他的話, 語氣很輕柔,“讓你少等一會。”

安時不說話了,他望了望天, 有些不適應這突然發生轉變的關系。

但不可否認, 他覺得傅淮深這樣說話,很好聽。

他半邊耳朵都有點麻,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:“那你……快點下來。”

傅淮深沒騙他,很快就下了樓。

夜幕宛如一塊完整的茶色玻璃, 火燒雲給它鑲了個金邊,一旁的路燈都亮起來了,安時不自覺的眼巴巴地看向傅氏的門口,像是心靈感應一般, 傅淮深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之下。

他身材出挑,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 眉眼清冷俊美,站在那裏,像是一副安靜的畫。

安時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,傅淮深向他走過來了,安時問道:“不取車嗎?”

傅淮深:“取,但是你看一直盯著我,讓你先看一眼,摸一摸。”

安時瞪圓眼睛,有點沒反應過來。

等傅淮深把他的手握住,輕輕吹了一口氣,安時才意識到。

傅淮深,剛才是不是在撩他?

他本來還挺理直氣壯的,現在一聽,瞬間洩氣了,垂下眼,臉色微紅,為自己反駁:“我只是看你有點好看……不是自己想看的。”

傅淮深被他的解釋逗笑了,心底又因為這番話騰升出一點隱秘的開心。

“嗯?”傅淮深凝視著他,漫不經心道,“看我很好看?”

“對呀。”安時點頭,看著自己的腳尖,“那是我的眼睛想看的,不是我想看的……”

傅淮深伸出手,擡起了他的下巴,安時臉上有點茫然,還有點紅。

真可愛。

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被蠱惑了,只是因為對方輕飄飄的一句話,就覺得無比歡喜。

他眉梢輕輕挑了挑:“哦,原來你的眼睛不歸你控制。”

安時覺得自己被嘲笑了,這個理由他自己聽著都站不住腳,伸手推了推他,小聲道:“你去取車。”

“好。”傅淮深也不再逗他,幫他攏了攏衣服,轉身去取車。

安時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。

到底是誰給誰表白?

安時,還記得你之前大大方方的樣子嗎?

拿出來啊!

安時給自己洗腦了一番,重新註入勇氣,瞬間覺得理直氣壯多了。

等了沒一會兒,一輛白色賓利停在眼前。

安時“誒?”了一聲:“這輛車……”

不正是白簡言開的那一款嗎,他還挺喜歡的。

傅淮深淡聲:“入手了一輛,好看嗎?”

安時忍不住笑了:“好看!”

傅淮深勾了勾唇:“那上來。”

安時麻溜地打開副駕駛坐上去了,上次白簡言邀請他坐,他沒去,一直心心念念,現在終於坐上啦!

內飾傅淮深還沒來得及裝,安時看了一眼,還是覺得很好看。

極簡風,優雅又好看。

傅淮深觀察著他的表情,跟小孩似的,看看這裏,摸摸那裏,頓時覺得這輛車買的真值。

來到一棟大樓樓下,安時跟在傅淮深身後,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:“吃什麽?”

“吃你喜歡的。”

“我喜歡的?”安時上了三樓,看見了店面,是一家高級餐廳。

安時是華國胃,但是不可否認,他喜歡吃海鮮。

傅淮深選的座位很好,整面墻都是玻璃做的,安時只需要微微轉頭,就能看見燈火通明的夜景。

安時忍不住笑了,心情也放松下來,傅淮深又問他:“喜歡嗎?”

安時真誠地點點頭:“喜歡呀。”

菜上的挺快,先是一道清蒸螃蟹。

安時蟹八件,開始一點一點的敲螃蟹,敲到一半,傅淮深已經把一只剝完的螃蟹放在了他的碗中。

安時抿了抿唇,拿起一旁的小勺子,挖了一口,放在嘴裏。

好鮮,好好吃。

傅淮深看著他,見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別扭,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
安時吃完那只螃蟹,然後擦了擦嘴巴,看著傅淮深道:“我有個東西要給你。”

“什麽?”

安時從兜裏掏出那把柯尼塞格gemera的鑰匙,推到了傅淮深的面前。

傅淮深一楞,再擡眼,眸子裏染上些許冷意。

安時還是要疏遠他。

他平靜:“為什麽呢?”

安時輕咳一聲:“你……我們兩個,沒有確定關系,所以,我不能收這麽貴的東西。”

傅淮深皺眉:“為什麽?為什麽之前可以,現在不可以?”

安時暼了他一眼:“這個嘛……”

飛快道:“因為你之前只是我的老板!”

傅淮深疑惑:“只是你的老板……”

安時靦腆解釋:“老板的便宜當然是能占就占啦。”

打工人嘛,老板請吃飯,就是撐死也要去的。

像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理由,傅淮深一楞,不斷下沈的心,才緩緩回升到了原位。

他心裏知道安時是什麽意思,卻這樣問:“所以在你心裏,我現在不只是老板了?”

安時怔了下,越聽越覺得這句話有歧義。

他擡頭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傅淮深安撫他,深色的瞳孔平靜地看向他,“你只是在試著接受我,對嗎?”

安時眨巴了一下眼,點點頭,覺得這樣的傅淮深好溫柔。

比他之前見到了,還要溫柔很多,溫柔的……讓他的心跳都加速了。

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,他連忙把頭低下去了,咬了一口蟹肉。

傅淮深把一杯水推過來,又把他敲了一半的螃蟹拿過來,細致地幫他剝。

安時暼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,忍不住想。

傅淮深好起來,確實是特別好。

-

第二天一早,他照常要去上班。

來到工作室,根據昨天的規劃

喃颩

,他們拍攝了視頻,安時坐在電腦前看他們討論鏡頭,去旁邊洗了洗手。

洗完回來,就聽見手機在桌面上振動了兩聲。

是有消息。

他擦了擦,點開屏幕,備註赫然是白簡言。

自從上次他拒絕白簡言後,對方好像也沒再找過他。

【白簡言:安先生,在忙嗎?】

【白簡言:上次邀請你太突然了,讓你有了不好的體驗,我很抱歉。】

對方好歹是自己的合作商,這一番話,實在是非常客氣,安時趕緊回覆:【沒有白總,只是我自己的時間排不過來罷了。】

【白簡言:感覺還是有的,你都一直叫我白總了。】

安時這才意識到,自己叫著叫著又叫回了最初的稱呼。

【安時:不好意思白總,我叫習慣了。】

【白簡言:沒事,看來是你比較喜歡這個稱呼,那就叫白總吧。】

莫名的,安時覺得這句話怪怪的。

【白簡言:那今晚安先生有空嗎?我想請你吃頓飯,正巧我最近在A市出差,明天一早,應該就回去了。】

【白簡言:我想跟你談一談我們以後的合作方向。】

這一番話說出來,安時覺得自己再拒絕,太不給面子了。

不等他回答,那邊白簡言又發過來一條消息。

【白簡言:[圖片]】

是一張手部的照片,上邊被劃了一個口子,怪可憐的。

下一秒,那圖片被撤回了。

【白簡言:不好意思,我剛才發錯了,沒嚇到吧?】

【安時:您手受傷了?】

【白簡言:沒事,就是有點而已,我好好包紮一下,不嚴重。】

消息發過來,安時回想了一下那張圖片,也不太嚴重,給對方發去:【嗯嗯,那白總好好養傷。】

【白簡言:……】

安時:?

【白簡言:那我們今天晚上八點見,怎麽樣?】

【安時:好的白總。】

約定完時間,周行見他一直在旁邊打字,問:“跟誰說話呢,這麽專註?”

季白豎起耳朵:“是跟傅哥嗎?”

安時搖頭:“不是。”

季白寒心一笑:“好了,我的cp be了。”

安時:“………”

不是,你們cp粉都這麽偏激的嗎?

季白:“寒心,真正的寒心,不是大吵大鬧……”

安時勸他:“要振作啊小白!”

周行:“你別管他,你跟誰聊天你還沒說呢。”

安時搖了搖手機:“跟白總,他請我出去吃飯,要聊一聊跟我們後續的合作。”

周行狐疑:“我怎麽覺得他沒安好心?”

安時不以為然:“嗯?沒有吧,他手還受傷了,還要跟我出來吃飯……”

一旁的羅月支起耳朵:“他還專門給你說手受傷了?”

安時:“他說是不小心發錯的。”

說著,他打開手機,把聊天記錄給羅月看。

羅月看了半晌,摸了摸下巴,看向周行:“你覺得如何?”

周行:“司馬昭之心——”

羅月:“路人皆知——”

安時:“……”

“這樣吧。”安時沈吟片刻,“不然你們倆去說相聲吧,挺有默契的。”

周行:“不是給你開玩笑,他這是故意的。”

羅月也點頭:“你要相信我的直覺,我覺得白總茶茶的,像是個翻版綠箭。”

安時:“?”

羅月指給他看:“你看啊,照片可能會發錯嗎?根本不可能,如果發錯了,頂多說一句,不好意思發錯了,但他說什麽,說我好好包紮一下,不嚴重,其實是為了給你賣好慘好堅強的人設,不過你的回覆嘛……”

羅月評價:“你像是個直男。”

安時:“……”

他探頭:“我好像半彎不彎?”

羅月:“我覺得他是個綠箭,至於為什麽對你綠箭……那就不知道了。”

周行附和:“我真懷疑他沒安好心,你一定要仔細分辨。”

安時被他們說了一通,雖然覺得不至於,但頓時警覺。

確實蠻綠箭的。

但答應了對方,也不能不去,臨下班時,季白喊住他。

安時回頭:“怎麽啦?”

季白問:“那你和傅哥,協議結婚這半年,親過嘴嗎?”

安時一怔,搖頭:“沒有。”

季白:“什麽都沒幹過?”

安時頷首,季白淒慘一笑:“結婚半年,歸來仍是處男。”

“be了,為我點播一首《真相是假》。”

安時:“……”

打車去了約定的餐廳,安時不忘給傅淮深發個消息。

【安時:在嘛[貓貓探頭]】

【安時:我今天不能回家吃飯了】

傅淮深回得挺快:【嗯?怎麽了?】

【安時:白總邀請我吃飯,拒絕了一次了,這次不好再拒絕[對手指]】

傅淮深那邊半天沒動靜。

安時其實能感覺到,傅淮深不怎麽喜歡白簡言。

但具體為什麽討厭,他也不清楚。

半晌,那邊才回來一個:【知道了。】

【安時:那你怎麽吃飯呀】

【傅淮深:有飯局。】

三個字,一個句號,非常符合傅氏冷淡。但安時覺得傅淮深情緒不佳。

很快就到了地點,白簡言比他先到一會兒,安時朝他點了點頭:“白總。”

白簡言朝他微笑:“安先生。”

這是一家西餐廳。

落座後,白簡言先點了菜,安時接過菜單,也點了菜。

一垂眸,就見到白簡言手上怪長的一道口子。

安時有點驚訝,看了兩眼,忍不住道:“白總,不處理一下傷口嗎?”

白簡言看了一眼,有些落寞的搖搖頭:“……沒事的,有時候一個人看著這條傷口,反而覺得自己在活著。”

安時沈默了一下。

這麽藝術的話他有點聽不懂。

但他還是努力附和:“看不出來啊,您還好這一口。”

白簡言:“……”

安時想了想,還是勸慰道:“還是要包紮一下,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。”

白簡言看著他:“謝謝你的關心,安時,我很高興。”

安時擺擺手:“沒什麽。”

動動嘴皮子的功夫。

上菜以後,安時照常吃飯。

白簡言和他聊了一些有的沒的,安時一開始還在聽,聽著聽著,頓時有一種,上班摸魚聽老板講廢話的感覺。

雖然白簡言看起來脾氣不錯,但怎麽覺得還不如傅淮深呢?

安時嘴巴一停,看了看天邊的夜色,傅淮深現在應該是在吃飯,在飯局。

他還去過飯局,傅淮深在飯局上,也會講這麽無聊的話嗎?

不會。他直接在心中給出否定的答案。

傅淮深是最討厭表面功夫的人,傅淮深不喜歡虛偽的客套,或許是身居高位,即便是應酬,他也可以不用討好。

安時想著想著就出了神,碗裏的飯都涼了,也沒想起來吃。

白簡言看著他,淺笑:“在想什麽?”

安時一驚,笑了笑:“沒什麽,白總您說。”

白簡言看著他:“聽我說話挺無聊吧,那正好,我有個問題,想問問安先生。”

安時眨巴眼:“嗯?什麽?”

白簡言:“安先生和傅總的關系很好嗎?”

安時毫不猶豫地點頭:“很好呀。”

白簡言微微一楞,有些驚訝。

以他的調查,是協議結婚,應該關系一般才對。

安時也被自己話裏的篤定給嚇了一跳。

為什麽呢。

白簡言垂下眼,遮下眼底的情緒。

手機響了兩聲,安時垂眸一看,是傅淮深。

他擡頭:“白總抱歉,我出去接一個電話。”

一路小跑到衛生間,安時點擊接通,電話那邊卻沒什麽聲音。

“怎麽啦?”還是他率先打破沈默。

“沒怎麽。”傅淮深的聲音很沈。

安時還以為他要問自己什麽時候回家,但傅淮深卻並沒有。

兩人都沒說話,只餘綿長的呼吸聲。

傅淮深問:“你在哪?”

安時摳了摳衣服邊邊:“我在,我在吃飯。”

傅淮深沈默了:“嗯……沒事了。”

安時有點微妙的感覺。

像是想到什麽,他道:“你喝酒了?”

傅淮深幹脆點頭:“喝了一點。”

“那、那你難受嗎?”安時眨了眨眼睛。

傅淮深的聲音緩緩:“沒事。就是頭有點疼,喉嚨也疼,程姨睡了,我準備煮點醒酒湯喝。”

很輕,感覺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可憐。

安時一頓,覺得自己的心被抓了一下,想起什麽:“今天早晨的醒酒湯,是你煮的嗎?”

傅淮深那邊響起了一陣水聲:“嗯,我煮的,嘶——”

安時連忙問:“

йāиF

怎麽了?”

傅淮深的聲音低低的:“……燙到了。”

安時捏緊了手機:“燙到了?”

傅淮深的聲音像是含了水:“沒事,我自己包紮一下,不嚴重。”

相似的話,但聽到耳朵裏,卻是不同的感覺。

安時好像完全扛不住傅淮深這個樣子。

什麽樣子,有點可憐,有點失落,有點委屈。

他生病時,傅淮深會細心照顧他,那傅淮深受傷了,他怎麽能坐視不管。

他瞬間覺得自己過分:“那我回去,你先用冷水洗一下。”

傅淮深輕聲:“你不用回來……”

電話被掛斷了。

安時回到餐廳,拿起外套,對白簡言道:“不好意思白總,我有點事,要先回去。”

白簡言甚至沒來得及說什麽,就只看見了安時匆匆的背影。

握著掛掉的電話,傅淮深食指輕叩桌面,唇邊揚了一點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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